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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8-23 14:11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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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君汇-棋图 于 2013-8-23 17:34 编辑
王嘉良回忆录----------------原文转载,毫无改动。
10.8.6 (六)
回到哈尔滨后,我在哈尔滨文化字模厂工作,这段时间我开始研究南方棋手的棋,那时候的棋谱非常少,很难收集。没有多久,我爱人回老家探亲,我听说杨官、何顺安双雄要来北方表演,就没和她一路走。她坐车到大连,然后乘船去山东,我先去了天津,希望能遇到杨官与何顺安。结果他们没来,我仅和王家元下了两盘棋,侥幸都胜了。下完后天成功棋社想留我在那儿做表演,这时我爱人早就到家了,我就推辞掉了。我跟钱梦吾打了个招呼,如果杨官他们明年要来的话可以给我写信,我提前来,然后我从天津坐船回到了老家山东龙口。
从天津到山东客船走的是内海,虽说比从大连走多出8个小时,但风平浪静,很安全。从大连走路过老铁山,属于深海,风浪很大。我记得伪满时我坐过船路,由于遇上大风,船不敢走,在海上抛了四天锚,把干粮都吃光了。
回到山东老家,住到一九五四年三四月份的时候,接到了天津来信,说屠景明已经到北京了,紧接着杨官、何顺安都到京津访问。
我接到消息后马上动身,坐船到天津后折到北京。屠景明这时在北京赢了几盘棋后就走了,我正好遇到杨官。杨官在北京定了四场比赛,在劳动人民文化宫。北京的一流好手都不愿意下,因为杨官要门票收入的40%,不能少于这个比例。一般来讲,下棋收入是对局双方平分的。侯玉山、谢小然他们要是不要钱的话失身份,所以最后一场请我去压轴。此时我在京津一带已经很有名气了,而且又是为了下棋才去的,也就不计较钱的问题了。
前三场分别是对杨长生、宋景岱和张雄飞,杨官都轻松赢了下来,我和杨官的那盘棋,开局我就走坏了,最后到底没翻过身来,但我输得不太服气。下完后有个棋友叫董醒华,请杨官和我吃饭。宴会上他就对杨官说:“东北的小王想和你再下两盘。”杨官就说:“好吧。”
吃完饭我们就来到了董醒华家。第一局我执意请杨官先行,我走的是屏风马平炮兑车后起车保马的布局。这盘棋下得非常慢,中局时我剩车双炮双兵缺两相,他剩车双炮单士象。我本有机会兑死车,形成必胜的残局,但是这盘棋从8点开始,下到后半夜2点多,杨官一步棋看了60分钟,我无聊地等着,只听见外面细雨的声音。他的一步长考把我的耐心磨没了,想妙杀杀死他,却没发现他有一步弃炮的妙手,连将后把我的车抽去了。后来我曾把这盘棋摆给马宽看,他看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出这步妙手,这的确是个很隐蔽的杀着。输了这盘必胜的棋,后面的两盘很快地败了下来,第三盘没有下完,天已经亮了,到了吃早饭的时候,也就不下了。
输了之后我就去了天津,屠景明在天津输给张天甲,与王家元两和两负,有些不好意思,我也没和他下,就与何顺安定了四盘棋,在燕升棋社公开表演。燕升棋社在南市场里头,地处繁华,说书、表演、杂耍的非常多。燕升棋社前身是个小戏园,就是唱小曲的,客人花钱点曲目,解放后被取缔了,改成了棋馆,地方很大,有四五百人看表演,用大棋盘,把空心的大棋子挂在上面。挂棋的人一场给二块钱,门票五角到一块不等。
我与何顺安的头两盘棋一和一胜,其中所胜一局,我在第五回合弈出平炮兑车的新变当时南方棋手普遍认为“马7进6”是官着,但经以后大量实战证明,平炮兑车以下退窝心马是应五七炮布局下的一大发展。接下来又和了两盘,下完后马宽请我和何顺安去他家。马宽的生活不算太好,我就拿出五块钱,买了十多斤大虾。大海虾,那时才四毛钱一斤,马宽是回民,用香油把虾炸了,在家里和何顺安喝了点酒。马宽就跟我商量再与何顺安定四盘棋,其实希望何顺安能把棋赢回来。马宽与何顺安的关系很好,何顺安在上海大世界,每天安排谁下棋都是他说了算,在董文渊的大兴公司,马宽下不上棋,何顺安一般每星期给马宽安排两场棋,所以马宽与他有这样的私交。一般这种情形就不再下了,比如何顺安在天津虽然战胜了王家元等一流好手,却输给了薛战金一盘棋。当时薛战金的水平不是很好,后来才成为天津的优秀棋手,代表天津多次参加全国赛。薛战金胜了以后,就再不与何顺安下了,天津棋界的意思是让何顺安再也捞不回来,多少保住点面子。可是我不计较这些输赢,主要想练棋,就答应下来。后四盘棋我多输了一盘,输了以后我总结经验,觉得在布局方面还要多下功夫。
何顺安走后燕升棋社请我留在天津立擂,我也想多练练棋,就留了下来,前前后后与王家元、马宽、窦国柱、陈才财分别表演了十局赛,全都赢了下来,这段时间我的棋就长了许多。
算一算,我在天津住了近一年,1956年初才回哈尔滨市,在国营电影机厂工作。
1956年回到哈尔滨之后,国家体委将棋类纳人正式的体育项目,一也就是从那时开始,有了全国象棋个人赛。
哈尔滨搞了一个全市比赛,有一百多人参加。那时毛瞎子走了,张东禄参军了,我则以不败的战绩获得第一名,从而获得十二月份代表哈尔滨参加全国赛的机会。
第一届全国赛在北京举办,裁判长是谢小然。当时报纸上预测前三名将是杨官璘、何顺安和侯玉山。惟独窦国柱说:“东北有个小王很有希望。”他对我非常欣赏,因为我曾和他在天津下过八盘棋,我五胜三和,所以他才这么说。小组赛中我以不败的战绩闯入决赛,另五人是广东杨官璘、北京侯玉山、上海何顺安、浙江刘忆慈和湖北李义庭。这样每人要打五场比赛,每场两盘棋。第一场我对侯玉山,第一盘我后手取胜后在第二盘走得比较平稳,稳稳地拿了两分。因为两胜与一胜一和都积两分,我也不想贪胜,这样第一场下得比较满意。此时杨官璘也一胜一和,在何顺安身上拿了两分。第二场我对刘忆慈,在第一盘中我走出一着炮五平六的新变,仅用二十几着就赢了下来。胜了一盘后我一心想在第二盘棋中和下来,结果走出昏着,非常惋惜地输掉了,如果这盘棋没输,以后很多事情就都发生不了了。和刘忆慈战平,我只得了一分,而杨官璘对侯玉山是一胜一和,又得了两分,差距突然拉开。第三场我对李义庭,下了两盘和棋,还是一分。杨官璘对刘忆慈又是一胜一和,拿了两分。下一场将是我与杨官璘的关键战役。这时杨官璘夺冠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,就差报纸报道说他已经得冠军了
那天吃早饭的时候,《北京晚报》的记者说:“老杨啊,小王的棋长了,赢刘忆慈才用十几分钟,二十来步,你可要加小心,这一关不太好过。”杨官璘此时已连胜三场,再和一场就稳坐冠军了,他说:“小王的棋是长了,比过去好多了,和我下盘和棋很容易,不过要赢我的话怎么也得三年以后。”
第一盘我是后手,杨官璘也不想有什么意外,无争无斗地和了一盘。下午的第二盘棋我先,我又用了胜刘忆慈的炮五平六这着新变,杨官璘有了准备,也走了变着。这盘棋下了一百几十个回合,异常艰苦,最后我是车炮兵胜了他车马卒。他三个小时以前还说我三年之内赢不了他,没想到对我的新变化准备不足,输了关键的这一场棋,结果吃饭时都没见着他,也不知去哪儿了。
最后一场我对何顺安,杨官璘对李义庭,我那盘棋平平淡淡地和了,杨官璘却输给了李义庭。这个消息一传出,外面开了锅似的热闹,因为这样一来,最后下午这两盘棋只要有一盘和棋,我就会拿到冠军。我开始也是奔冠军来的,没想到冠军一下子离我这么近,心里非常高兴。这时马宽来找我,说:“祝贺你,这回你一定得冠军了。”我说:“怎么呢?”他说:“何顺安现在无心恋战,他怎么下都是第六名。你不知道,过去他和杨官璘关系才不好,不会跟你拼的。”我说:“是这么回事。”然后他又说:“这盘棋你和了一就是冠军,那还不容易。”他说着还给我摆了个变化,说:“何顺安要是走五七炮,你就走一盘屏风马平炮兑车的布局,他来压马你退炮打车,他一平车你就退窝心马,他一捉你一打,双方不变就和了。”我当时觉得这主意不错。
下午比赛,何顺安果然走了五七炮,我走的也是屏风马,退炮打车等一系列变化都按部就班,当他车三平四时我本应上一步士,这样局势平稳,但我按马宽说的退了窝心马。何顺安平车捉炮,我进马打车,我想这盘棋要和了。没想到何顺安突然变着,一下将车退回河沿。原本双方不变是和棋,他变着了,我马上觉得不对,我退马干什么,应该上士,脑子里一片空白,心想坏了,我中马宽的套了。可是后悔也没有用,这盘棋最终还是不明不白地输了。后来我才知道有人出面求何顺安帮忙,希望杨何二人和好,这个人对何顺安说:“你一定要帮这个忙.要是小王得了冠军我们回南边也没法交待。”马宽与何顺安的关系最好,所以马宽才来给我下“蒙汗药”。那人又找罗天扬说情,希望李义庭能让了这盘棋,因为如果水平差不多少,想和一盘棋还是容易的,但李义庭不愿意让棋,因为他赢了的话小分很高,要得亚军,和或输都是第四,便说如果能赢就不会让。结果杨官璘开局走了个一车换二,让李义庭几乎没有赢的可能。这盘棋杨官璘获胜,同时也登上了冠军宝座。痛熟的鸭子就这样从我嘴边飞走了。晚上广州《象棋》月刊编辑部开庆功宴,吃的是烤鸭,不过这只鸭子对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,后来我虽然知道了很多事,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好以后再报这一箭之仇了。
1956年全国个人赛结束后我回到哈尔滨,虽说没拿到冠军,亚军的成绩也不错,在文化宫受到了市委书记的接见,还有记者采访,算是为我庆功吧。
在哈尔滨休整了几个月,1957年2月份接到广州的邀请。每年广州都在春节前后邀请两名外地棋手去表演,过去何顺安、屠景明、李义庭、罗天扬等人都曾受邀请去过,这次邀请的是我和侯玉山。我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怎么样,就应邀去了。我先到北京,携同侯玉山一起去广州。这次广州邀请我们的条件是由他们包路费吃住,另外每人给200元钱的酬劳,就像现在的出场费。侯玉山跟我说应该多要一点,我说既然已经同意去,就算了吧。
到了广州有人接我们到广州新亚大酒店住下,结果第二天我就生病了,广东的饭我吃不惯,天气又热,我吃了一口,伤胃,就中暑了,直吐。侯玉山跟邀请赛的组织方面说,小王吃你们的饭病了,可能是不习惯。广州方面本来早已定了我们的伙食标准,由于我这么一病,就让我们想吃什么自己要,实报实销。
我正病着,第二天就和杨官璘比赛,走了过河车的布局,半个多小时就和了,同时侯玉山赢了陈松顺。在广州下了十二盘棋,主要是输给了杨官璘,赢了陈松顺,侯玉山的成绩也是这样。
我与杨官璘的对局还创了一个纪录,第一天现场观看大盘讲棋的观众多达两万人,分三个表演区,有一个表演场地是个足球场,人都坐满了,中央的新闻社还进行了现场拍摄,如此轰动主要是因为我和杨官璘是个人赛的前两名,这样就有点南北棋王对抗赛的意思。
在广州下完棋,我和侯玉山接到上海体委的邀请前去表演,路费等开销全部由上海负责。上海方面还邀请了刘忆慈和李义庭,就是说个人赛的二、三、四、五名全去了。上海队的前四名与我们四人共下四轮。
四轮过后,上海队大败,我与侯玉山、李义庭、刘忆慈又举行了一场单循环表演赛,我得了第一。在上海我下的棋比较多,当时有个青年会也曾邀请我去表演,还有春风得意楼也邀请过我,我全部获胜。下完棋后,谢老(谢侠逊)又出钱请我和侯玉山去杭州玩,顺便又在杭州下了几场表演棋。此后又一路在苏州、无锡等地下棋表演,所到之处受到了热烈的欢迎,到南京时是5月份,当地气温40多度,热得让人受不了。我和侯玉山先回北京,然后我从北京回到哈尔滨。
这次去南方我得到了不少的锻炼,这一圈下了四五十盘棋,使我的棋艺内容更丰富了,实力也提高了一大截。总的看来实力最强的是杨官璘除了跟他战绩不太理想外,其余的我都赢了。我当时和杨官璘没走新布局,就是和他拼拼实力。
回到哈尔滨后上了几个月班,这时1957年全国赛又开始了。在沈阳进行了分区赛,华北、东北的高手都来到沈阳,哈尔滨的选手是我和张青江。此时我的实力已经很强,沈阳赛区的比赛中我以九胜二和的不败纪录获得第一,上海马宽获得第二,沈阳任德纯第三,大连李少春第四,这样我们四个人获得了进人决赛的资格。
那时的比赛都安排在上午,一天要下两盘棋,有时下到很晚。在广州表演时都是在晚上下棋,有时盘棋下到一两点钟,下完后我脑子里总是想棋,就睡不着觉。在广州我就落下这个毛病。我在沈阳比赛时怕睡不着觉,就吃安眠药。因为比赛安排得挺紧,没有时间消除疲劳感,要是下完棋能有时间玩一玩、放松一下就好了。吃安眠药后我感觉不错,睡得也挺香。十多天以后比赛结束,休息一天后到上海参加决赛,这时感觉就不对了。由于吃安眠药过多,副作用很大,在上海头一场比赛我感觉脸上像针扎一样的痛,看棋时间一长脸就烧得通红。这盘棋匆匆忙忙就下和了。前四盘棋,我一胜一负二和。我觉得实在下不了了,就找大赛的组委会提出弃权。组委会问怎么回事,我说可能是安眠药吃多了,一下棋头就痛。组委会说你不下也不行啊,已经下了四盘棋了,现在你弃权的话少了一盘棋可怎么下。后来组委会跟我商议,把我介绍到上海医学院,要医院优先给我看病,这样我上午在那烤电(一种治疗方式),下午两点钟再下一盘棋。此时我已不太在乎输赢了。结果下到只剩六轮时我的病好了,后六轮我发挥出色,四胜二和,关键对李义庭的那盘棋后手赢得极为精彩,最后和了杨官璘,我又获得了第二名,而杨官璘又获得了冠军。(待续)
10.8.9 (九)
经过了第二届全国个人赛的锻炼,我的棋艺又有了很大的提高,从成绩上看仅次于杨官璘,对刘忆慈等高手都赢了。于是我产生了在1958年个人赛夺冠的想法。
回到哈尔滨后,我依然在工厂上班,那时还没有建立象棋队。不过为了备战1959年全运会,体委建立了集训队,于是我又放下工作,被调进队里。这时1958年全国个人赛就开始了,依然是在全国分几个几个赛区,我还是在天津赛区。这时张东禄也从部队转业回来,暂时没有分配工作,我就把他找来,对他说:“来下棋吧,你现在手生,我先带着你练练。”他同意了,我就帮他练了一个月的棋,然后先参加了市里的比赛。市赛我是第一,张东禄打了第二。随后我们又参加了省赛。省赛中张东禄打的不好,仅取得第四,我第一,王汲然第二,言艺第三。不过此次个人赛以市为单位参加,所以我和张东禄代表哈市参加了天津赛区的比赛。天津赛区选手很多,包括华北、东北、内蒙古等地。
天津赛区最后的成绩是我获得第一名,张东禄发挥较好,获得第二名,第三是任德纯,第四是孟立国,第五是王家元,第六是侯玉山。值得一提的是,王家元两次分区赛都是获得第五名,从而失去了参赛资格,非常可惜(前四名才可进人决赛)。王家元棋风好杀,其中与我的那盘棋本来是和棋,如果和下来,他就稳进前四,但他总想着赢,想和我拼一下,结果走输了。
休息了两天后,我们四人就赶赴广州参加全国赛决赛。广州赛区的冠军是杨官璘,这样“南杨北王”又碰面了。
这次广州之行出了一些比较有趣的事。
前两轮,我们四个人没赢一盘。我和张东禄下了两盘和棋,任德纯和孟立国则分别输给了田家树和毕铁珊。孟立国还编了一首打油诗:“四员小将下羊城,未曾出兵先败楼瓜手,誓把杨猴一斩休。”因为任、孟的对手棋力稍弱,所以叫倭瓜手(倭瓜不是面吗)。他们输得都不服气,所以想赢对方最高的棋手杨官璘,好出一口气,这也是年轻人开玩笑的话,没什么恶意。
不过我被张增华逼和那盘棋让我挺生气,倒不是张增华有什么不对。那盘棋到了残局时我仅剩单相,而张增华也只剩下炮低卒。我的相在上,帅在下,而张增华又没有十象,这样的棋谁都知道和定了,我就提和,没想到裁判员却不同意,执意让我们走下去。又走了一会儿,裁判员坚持要我们走完三十着的限着,没有办法,运动员只能服从裁判,明明是在浪费时间,我还要在那儿飞相、落相。
下一轮我对何顺安。我们都以过宫炮开局,到残局时形成了我马兵仕相全对何顺安马低卒单缺象的局面。这盘棋我的赢面也就有三成吧,可是何顺安此时突然提出限着,裁判员就征求我的意见。我说:“这棋怎么能限着,我的兵还没过河呢?”我和张增华那盘棋都官和了,裁判员却不判,这盘棋我还有赢的希望又要限着,我心里嘀咕:“这裁判是怎么判的。”后来裁判又重新规定,我的兵过河以后再限着。我在此情况下,兵走急了,没有吃到他的象,却把兵下低了,只好和棋。我虽然对裁判员有如此明显差异的判决不满,但也并未向大赛组委会提什么意见,反正棋下完了,结果是不能改变的。
再过数轮,何顺安积分开始领先,而张东禄位居第二。张东禄先是战胜刘忆慈,后来又胜杨官璘。胜杨官璘的那盘棋比较有趣,我知道张东禄要遇上杨官璘,就事先摆了一个杨官璘爱走的布局,并把这个布局的新变着法全都告诉了张东禄,而杨官璘那盘棋果真走了这个布局,可谓天意。还剩下四轮时,张东禄的积分已排在第一位,而他剩下的对手是朱德源、何顺安、徐天利,还有一个人我记不清了。这种局面应该说他夺冠有望,谁知道四盘棋他仅和了一盘,剩下的都输了,仅得了第四名。而何顺安赢了张东禄后积分再度领先.,杨官璘和李义庭紧随其后,仅相差一分。这次比赛的规则是如果积分相同,则看谁的胜局数多。
这样一来对杨官璘有利,何顺安想要夺冠,必须要保住这一分的优势。何顺安与杨官璘的对局在文化公园举行,观众人山人海。何顺安在双炮仕相全对杨官璘马炮卒士象全的局面下提和,但杨官璘不同意,因为此时李义庭已胜了我和任德纯,积分领先。如果杨官璘赢了才能得冠军,和了就是第三名,不过这盘棋最后还是和了。
这本是何顺安夺冠的一次好机会,可惜他和棋太多,而李义庭夺冠也有些侥幸,因为最后两轮他的对手已无斗志。
比赛结束后的总结会上,身为广州人的裁判长不满任德纯轻易输给李义庭,致使冠军旁落,在发言时说:“输棋就像皮球泄气一样,连输数盘,不负责任。”并且指责任德纯故意让给李义庭,有要处分任德纯的意思。这时李义庭的教练罗天扬发言说:“李义庭获得冠军,是靠自己赢的,可从来没找人让过棋,但是,1956年曾有人找过我们,求我们让一盘棋,我们没答应。”一句话就把,1956年个人赛上的事抖搂出来。于是大会也没再提处分任德纯的事,草草收场了。
这次比赛我虽然仅得了第八名,不过获悉了1956年的内幕。没让何顺安拿去冠军,也算出了口被他弄掉冠军的恶气。(待续)
10.8.10 (十)
一年一度的全国象棋个人赛结束了,我们几个回到了哈尔滨。一同从广州回来的还有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万思元、广州文教中心主任白云,他们从广州调到哈尔滨市工作。
白云调到哈尔滨市的职务是卫生局局长,万思元则任体委第一副主任。万思元这个人十分喜爱象棋,对象棋事业更是热心,在广州时杨官璘就是在他的帮助下调入棋队的。当时黑龙江专业棋队基本上没有,万思元一到任就开始着手组建黑龙江省棋队,我也是在这时被调入棋队,成为专业棋手的,紧接着省里开始筹备1959年的省运会和全运会。
当时全运会棋类项目规定,每个省只能派一名选手参赛,这就是说我和张东禄只能上一个。那时黑龙江省只有一名国际象棋运动员,水平很低,1958年的全运会排名倒数第几位。我和张东禄在没有训练的情况下和他还互有胜负,而且没过几天,那个下国际象棋的人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了。这样体委就考虑我们中的一个改下国际象棋。虽然象棋与国际象棋也有相通的地方,改行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,但又让谁去放弃下了十几年的中国象棋呢?没有办法,体委为此安排我们进行了一场十局赛,胜出者继续下象棋,如果谁失败,谁就得改下国际象棋。这样的比赛气氛一点也不比正式的比赛轻松。
十局赛并未下完,因为下到第七盘时我已取得了四胜三和的战绩,胜券在握,张东禄回天乏力,只好去改下国际象棋。
由于我隶属省队,所以以教练的身份带着李仁纪、李守卿、刘广荣等人到市体委集训。因为下国际象棋的只有张东禄自己,他就一个人去苏联俱乐部练棋,那里有许多苏侨会下国际象棋。
在市体委集训的时候,每天早晨我们都要进行跑步锻炼,从道里区买卖街一直跑到松花江边,然后再从江边跑回来,全程大约有五公里。刘广荣在棋队里最年轻,看上去身体也不错,可实际上体质并不好,每天跑到江边就跑不动了,他就花五分钱坐电车回来。
刘广荣为人十分孝顺,资质也不错,是个很有希望的棋手。可惜60年代死于一场车祸,死时只有二十多岁,如果他活着,现在棋坛上也该有一席之地了。
一个好的身体对棋手十分重要,我们就这样一边练棋一边锻炼身体,调节自身的状态。我的身体一直不错,在棋队里属于运动健将。我喜欢打乒乓球,篮球打得也不错,当时我还能做扣篮动作,曾经代表省直机关参加过篮球比赛,取得了很好的成绩。
夏天时棋队做了一次出访,应邀去安徽合肥参加一个九省市邀请赛,这场比赛何顺安和李义庭都参加了。
我们乘车先到蚌埠,然后换车去合肥。换车的时候我们几个棋手在当地的一个饭店吃饭,主食点的是馍。我们也不知道馍是什么东西,等服务员把馍端上来,可把我们几个吓了一跳。那馍的颜色黑黑的,看上去很脏,一问,原来都是用地瓜面做的,也不知道里面还掺了什么其它的东西没有,我们一看都吃不下去了。
当时安徽的经济非常落后,到处有人在讨饭,那时讨饭和现在不一样,人都很纯朴,都是实在穷的不行了,讨饭只是为了生存,看上去的确很可怜。现在乞丐都是只要钱,一个月都不少挣。我们把吃不了的馍都分给讨饭的了。
到了合肥以后,我们住在江淮宾馆,供餐时宾馆的服务员问我们吃不吃馍,我们一听“馍”字吓得都不敢要,心里暗想省会也吃这种东西。后来看到别的桌子上点的馍都是白面的,才知道这里的馍都是富强粉做的,根本不是吓坏我们的那种地瓜粉。
在安徽下的是友谊赛,赛程较紧,一共有十多轮比赛。我的成绩还好,同来的刘广荣就很不理想,除了和李义庭、何顺安二盘外,其余的全都输了。比完赛我们直接回了哈尔滨。
从安徽回来没多久,全运会预赛就开始了,预赛一共分四个小组,每组取前两名进入八强。八强中有两个人我记不起是谁了,其余六个是杨官璘、李义庭、刘剑青、何顺安、武延福和我。比赛打单循环。
开始我就碰上了杨官璘,双方下得较谨慎,这盘棋和了。最后杨官璘以不败的成绩获得第一,我和李义庭以不败的成绩并列亚军。这次比赛中我和李义庭的那盘棋被《体育报》、《北京晚报》、《新民晚报》等联合评为“最佳一盘棋”,这也是全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评选最佳。比赛结束后,杨官璘、李义庭和我分别做了一场冠亚军表演赛,李义庭双炮过河车输给了杨官璘。我后手对杨官璘形成了车炮卒对他车炮缺仕相的残局,由于时间关系我走了一步软着,把这盘棋下和了。(待续)
10.8.11 (十一)
1959年全运会我代表黑龙江获得两项亚军,回到哈尔滨后,省委领导设宴,为我们接风洗尘,并对我省棋类发展做了一些指示,如将来组建棋院等,这也是当时领导提出来的奋斗目标。
由于1960年有团体赛和个人赛之分,团体赛我们人手不够,就在组建棋队的同时把朱贵森和蒋长海调来集训。这时杭州有个邀请赛,去的人有国际象棋的张东禄和李泽民,象棋是我和朱贵森。这次出访路过上海,和上海队进行了一场对抗赛,朱贵森下得还可以,赢了当时还未成为全国冠军的胡荣华。上海比赛结束后,我们就去杭州参加五省邀请赛,而此时正是胡荣华崭露头角的时候。同时应邀参赛的徐天利和孟立国与我谈起了胡荣华,认为他比较有前途,可以培养,我说对,在上海时我和他下了一盘让先的棋,他赢了,我对他印象很好,这孩子反应快,很机智,的确很有发展。徐天利介绍说:“这个孩子很好,但就是有一样,顺炮稍差一些。”因为徐天利和何顺安等南派高手后手喜走屏风马,健细致 ,不擅走对杀激烈的顺炮布局。当时北方顺炮非常有名,1957年个人赛我后手顺炮胜过李义庭,1959年全运会对杨官璘也取得了优势。而胡荣华在五省邀请赛中要碰到擅走顺炮的刘忆慈,所以由孟立国做介绍人,让我收胡荣华为寄名弟子,教一教顺炮的布局。当时我就说不想收徒,因为我教棋从不随便敷衍, 所以收徒也不能随随便。孟立国说:“哪能随随便便呢,咱们可以正式拜师,立下字据 。”我就拿了一个杭州针锈的笔记本,在上面写下:愿拜在王亚军门下,做寄名徒弟,下面胡荣华和证明人孟立国的签字。签字地点就在杭州灵隐寺所在的北高峰。拜完师后我给胡荣华详细讲解了顺炮的布局,结果胡荣华在五省邀请赛上一鸣惊人,获得冠军。
回到哈尔滨后开始准备参加1960年的团体赛,组织选拔。结果是我坐第一台,第二台是朱贵森。武汉有个陈家宽,他的工厂分厂设在哈尔滨,他在选拔赛中获得第三名,所以由他坐第三台。当时全国共有26个省市参加团体赛,第一种子队是上海队,第二种子队是广州队,至于怎么选第三支种子队,有人提黑龙江,有人提湖北,黑龙江队有我,湖北队有李义庭。但 因为黑龙江队的陈家宽曾在全国少年赛中打过第三名,所以最后黑龙江队以此为优势成为种子队。
我们第一场对河南队,河南队属于弱队,坐镇第一台的是张品山,布局我走的是后手顺炮, 并很快反先,我认为肯定赢了,总留心第二和第三台的战况。没想到一分心,走得不好,让 他把我赢了。这时第三台的陈家宽已经赢了,胜负就看第二台朱贵森的了。当时朱贵森已经 走成了车马三兵对车炮双象的残局,怎么走都赢了,我在门口向屋里张望,心想对方怎么还不交棋呢?这时我看到朱贵森的表情突然一愣,我想这棋都赢定了,你还发什么愣呢?原来朱贵森走了个大漏,被对手闷宫将死了。
河南队胜了这一场后,河南省委书记接见了河南队员,并且设下庆功宴,河南《开封日报》 也大肆宣扬。而我们输了这场不该输的棋,心情十分坏,也影响了以后的比赛。陈家宽除了 对河南赢了一场外再也没赢。我个人成绩虽说不错,但团体成绩始终上不去。最后一场比赛 朱贵森对武延福,他只要能下和就可以进个人赛决赛(按团体成绩,第一台取前十名,第二 台取前七名,第三台取前三名参加个人赛),可他心理压力太大,和棋走输了,无缘个人赛 。
团体赛结束后休息了一天,全国个人赛开始。
我一开始就连胜刘忆慈、蔡福如、胡荣华和黄国棣。而这四轮其他选手的最好成绩是二胜二和,我积分领先。
第五场比赛我对李义庭,走到如图局面,我走了兵七进一,想稳健一些,和了就算了。其实 我应该走马六进七去卒,而我当时对这个变化已颇有研究,但考虑到将形成对杀局面,由于求稳心理作怪,我选择了兵七进一的变化。最后虽然形成和棋局面,但是我没走好,输了。输了这盘棋我非常后悔,晚上也没睡好觉,总想着我要是进马该多好。现在 看来当初的确应该上马,在这之后的个人赛中我和李义庭又走成这个局面,我上马赢下了那 盘棋,这是后话。
这盘棋可以说对我以后的比赛十分重要,在倒数第二轮时我遇上了朱剑秋,当时比完九轮后 ,胡荣华、何顺安、杨官璘都积12分,如果我胜了,也积12分,最后一场才有获得冠军的希望,所以对我来说只有赢了这盘棋才行,而朱剑秋为了名次则一心求和。我当然不想与他下和,在略有优势的情况下强行攻杀,结果反倒输了。如果当初对李义庭那盘棋没输,我也不必一心求胜 ,下得如此强硬,他想和就和嘛。
最后一轮对孟立国时我已无心恋战,一个小时就败下阵来,结果这次个人赛胡荣华第一,何顺安第二,杨官璘第三,朱剑秋第四,我仅获得第十名。(待续)
10.8.12 (十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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