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茂名象棋网 大师网最新对局 君汇上品交流社 王嘉良回忆录----------------原文转载,毫无改动。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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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嘉良回忆录----------------原文转载,毫无改动。3 [复制链接]

发表于 2013-8-23 14:13:32 |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君汇-棋图 于 2013-8-23 17:34 编辑

王嘉良回忆录----------------原文转载,毫无改动。
10.8.12 (十二)
  1961年由于国内自然灾害,没有进行全国赛。省里为参加下一年团体赛组队做准备,但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。国际象棋队人够了,围棋队也来了聂卫平,只有象棋队缺人。

  为了练兵,哈尔滨搞了一个六省市邀请赛,在哈尔滨旅社(马迭尔宾馆)订了房间,同时也发出了邀请。参赛的有东北三省、上海、江苏和湖北。发出邀请后,6月,各地棋手都来了,我是黑龙江队教练,领队是潘金闰。棋手们住的地方离松花江很近,可以去玩,很方便。比赛还没进行几轮,孟立国又编了个顺口溜:横扫江苏三怪,力斩上海三妖。原来李义庭在前几轮的比赛中一路狂胜,连赢了何顺安、朱剑秋、胡荣华还有江苏的三个棋手,这样李义庭的积分也就遥遥领先了。在第6场比赛时我遇上朱贵森,如果我赢了他就有争夺冠军的希望,我就和领队说:“朱贵森是我学生,这盘棋怎么下。”领队说:“你们也别用计时钟了,快点下完就行。”领队的意思是让朱贵森让一盘棋,好让我有时间养足精神,第二天对付李义庭。我一听领队这么说,这盘棋也没怎么考虑,拿起来就下。结果没想到,朱贵森拿了棋半天不走一步,我心里还想,不是说快点下完吗?怎么回事?但我还没太在意,不料朱贵森可不客气,抓住我的毛病就把我赢了。我觉得很生气,去找领队说:“你要是说不让棋,真下也行,怎么说好让棋结果又变卦了?你怎么跟朱贵森谈的?”领队也很生气,说:“我已经和他说好了,谁知道……”
  这次比赛朱贵森和李义庭之间下和了,由于胡荣华、何顺安他们上来就被李义庭压住了,而且这又不是什么正式的重大比赛,所以也没有太认真下,最后朱贵森得了个亚军。其实这次他不得亚军还好,得了亚军就骄傲了。比赛中他赢了韩福德一盘,赢完后我跟朱贵森说:“你虽然赢了他一盘棋,但并不代表你的实力比他强,韩福德的棋要比你好一些。”可是朱贵森却不这么想,他这次得了亚军,而且还下和了李义庭,可能觉得很了不起。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,李义庭和他下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盘了,输了都是冠军,所以也没必要非要赢他,简简单单和棋就完了。这次比赛结束后,长春又举办了个邀请赛,南方的棋手都回去了,参赛的是东北三省的棋手,一共有九个人,朱贵森打了个第九。1962年孟立国来信,邀我去广州参加邀请赛,我、孟立国和韩福德组成东北联队,对广州的杨官璘、蔡福如和陈百祥。这次东北联队大胜广州队,因为广州队的陈百祥输棋太多。当时是在公园露天表演,观众都指责陈百祥,说广州队都是因为他才输的。由此可看出广州那里的地方观念很强。
  当时有一盘棋挺有意思,在比赛前,我和孟立国曾对一个顺手炮的布局做了研究,结果在比赛时韩福德对蔡福德的那盘棋就是顺手炮,而且变化也一模一样。走到残棋时韩福德剩下马炮,比蔡福如少两个兵,而且缺相。这盘棋用了八个多小时才下完,是一盘和棋。下完棋韩福德就对我和孟立国说:“你们研究的这个布局也不实用啊,虽然我得了个先手,可是少兵少相,好不容易才和下来。”我说:“这盘棋也就是你能下和,我要是遇到这种残棋早就输了,不过要让我从前半盘开始走的话赢的机会会很大。”孟立国说:“这个开局的形势太好了,是大先手,赢定了的棋。”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来,我们三个人的棋风不同,对棋的理解也不一样。孟立国认为这个布局获得大先手,是绝对优势;我认为这盘棋后手反先,形势不错,好下;韩福德认为虽然有先手,但少兵少相,亏了。我和孟立国是攻杀型的棋风,韩福德则细棋极具功力,要不然这样的残棋也无法和下来。

离开广州我们去杭州,在杭州比完赛后又去了上海,在上海又和上海队比了一场,上海队有何顺安、胡荣华和朱永康。这次比赛我四胜二负积8分获得冠军,孟立国和韩福德积7分并列第二。这样,东北联队以绝对的优势大胜上海队。
  这次南下比赛,朱贵森由于已经转业了,所以没去,主要原因是他在团体赛中成绩太差,自己又骄傲,和领队关系闹得很僵。
  1962年的全国赛在合肥举行,有26人参加,下了25轮大循环。这次比赛还剩两轮时,杨官璘积36分领先,李义庭、胡荣华同积35分紧随其后,就在这轮,局势出现了转变,李义庭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被何顺安逼和,而杨官璘在这一轮也没能赢我,胡荣华却战胜江苏戴荣光,积分一下就和杨官璘相同了。
  最后一轮比赛,胡荣华和杨官璘为了夺冠,抱着必胜的决心同时拿下对手,于是积分相同,并列冠军,这也是全国赛历史上惟一一次天有二日的现象。10.8.13 (十三)
  1962年个人赛我成绩不理想,省队还是只有我一个人,需要新队员加入。这时金启昌去大庆找他的朋友,路过哈尔滨时他毛遂自荐。当时金启昌的棋不是很好,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,不过打个三台还可以,于是就把他留下了。1963年没有全国赛,为了练兵,哈尔滨搞了一个邀请赛,把上海队的胡荣华、何顺安和朱永康都请来了。上海队来哈后住在文化宫,食宿路费等都由省体工队负责。由于队里只有我和金启昌两个人,就把铁路的王永胜借调过来,凑成一队。  
  比赛在兆麟公园进行,是露天表演的形式,观众有两千多人。这次邀请赛上海队的成绩很不理想,胡荣华出师不利,第一盘输给了王永胜,接下来王永胜又赢了何顺安。
  上海队输了这次邀请赛后,何顺安就发牢骚,说哈尔滨的条件太差,影响比赛成绩。原来他们来往坐的都是解放牌大卡车,据说卡车原来是装煤的,开起来一颠簸就都是黑烟。住的地方他也不满意,晚上屋里飞的都是蝼蛄(一种昆虫,昼伏夜出),而且比南方的要大很多,这样晚上就睡不好觉。
  不管是什么原因,上海队终究是在棋上输了,王永胜因为这次成绩出众,被借到棋队集训,准备参加1964年的全国赛。

  由于1962年全国个人赛的赛制棋手们意见很大,而且的确存在不合理的地方,1964年的全国赛就又回到了积分循环制上来。由于两届全国赛之间的间隔时间比较长,所以棋手们准备的时间也比较充足。

  秋风乍起,杭州城的酷热逐渐消退下去,各路棋手纷纷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,我也在布局方面做了一些新的研究。第二局对何顺安时,我们走的棋形和我事先研究的一个布局一点也不差。结果何顺安很快就中了圈套,一个炮落入了我的陷阱,但这时还不能马上去捉这个炮,否则它就会跑掉,事先我在研究时还特地摆过这个变化。但当时我太高兴了,一随手,少走了个次序,他退炮一拦时我脑子里忽悠一下,这炮怎么跑了?这时心里就别提有多后悔了,心情坏得不得了,最后输了这盘已经赢了一半的棋。这样我的积分一下子就落了下来。
  这时积分领先的有两个人,一个是胡荣华,一个就是人称"羊城小霸王"的蔡福如,蔡福如五连胜后高出胡荣华一分,两个人都有希望夺冠。在这关键时刻我用顺手炮战胜了胡荣华,一下子将两个人的积分又拉大了。广州队大喜过望,因为蔡福如还有四场棋,除了先手对我的一场,其余三个棋手实力都不强,可以说蔡福如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冠军奖杯。

  晚上吃饭的时候,胡荣华仿佛无意地说了一句:"蔡福如这关还得老王才能把他拿下来。蔡福如现在保持不败,势头这么猛,除了老王谁也赢不了他。"第二天那场棋就是我对蔡福如,我当时走了个新的布局(见谱),走到如图局面,已是黑方大优,结果我后手战胜了此前一场未败的蔡福如。
  我赢了这盘棋后,蔡福如与胡荣华之间的差距又被缩小到1分,胡荣华夺冠的希望被重新燃起,不过形势还是对蔡福如有利,因为他剩下的三个对手的实力都不强。不料就在这种情况下,蔡福如竟然二负一和,后三场仅得了一分,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一开始连胜何顺安、胡荣华、李义庭和杨官的那个小霸王。结果胡荣华后来居上,获得了冠军,蔡福如屈居亚军。虽然他们两个都败在我的手下,但输给何顺安那盘棋使我仅排在了第四。第三是何顺安,第五、第六是杨官和李义庭。
  这次比赛中我看中了一个16岁的小棋手,他就是刘殿中,我见他后手赢了刘忆慈一盘棋,觉得他的棋很与众不同,开局也有独到之处,就起了爱才之心,他当时也表示想到黑龙江来。于是比赛结束后,我乘车到了天津,又转乘到唐山的车去了他家。我记得刘殿中的家人请我吃的饭,还送了我一本古谱《金鹏十八变》。我由于不是公出,到唐山的路费都是我个人花的钱。当时天津队也想调刘殿中,不过最后他还是到黑龙江来了,这是后话。
1964年全国个人赛黑龙江队的成绩不理想,棋队要做一些调整,王永盛等人年龄偏大,棋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,但他在这次比赛中战和了杨官璘,觉得自己的实力还可以。我就对他说:“一盘棋的胜负很偶然,虽然你与杨官璘下和了,但他要比你好一先棋以上,你俩要是下十盘棋,你最少输他三盘。”王永盛不信:“十盘棋不多赢三盘!不可能,谁也不能。”我说:“杨官璘那盘棋是太想赢你了,要是平常下十盘,我看三盘还得多。你要是不信咱们两个下,我要是十盘棋多赢三盘不算我赢。”队里的人都不信我能赢,就提议我们两个比一下,输了的请客。十盘棋中先让三盘,棋是很难下的。因为我要是不能多胜四盘就算输。王永盛觉得这样下不可能输,就答应了下来。

  我们这十盘棋下得很正规,一天两盘,有裁判。五天之后,我以七胜三和的优势获胜,王永盛服了,拿了50元请大伙大吃了一顿。后来我市名棋手赵国滨也觉着便宜,找我来下十盘棋,我来者不拒,以八胜一负一和的比分将其击败。

  转眼间1965年全国个人赛又要开战,这一时期我的棋艺水平正处于巅峰状态,对夺冠信心十足。那年个人赛赛场设在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首府银川,11月举行,全国各地的象棋高手会聚一堂,盛况空前。

  前几轮我和胡荣华并驾齐驱,一路领先。我用五七炮的布局分别战胜了广东两员名将杨官和蔡福如,形势十分有利。第六轮杨官璘与胡荣华杀了个天昏地暗,双方大战百合,杨官璘以精湛的残棋功夫,车兵双相胜了胡荣华的车兵单士象。赛程还未过半,精彩棋局就纷呈而至。

  胡荣华输给了杨官璘后遇到了我。这时我与胡荣华的积分相同,谁获得这盘棋的胜利谁就有希望获得冠军。这盘棋从一开始我就后手反先占据优势,到了残局时,我自信必将获胜,胡荣华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。这时我走了一步棋,就去厕所了。胡荣华赶紧走了一步,也跟了出来。回来时胡荣华不知怎么的就冲着国际象棋的赛场走去,我当时连忙喊他:“小胡,别太紧张了,你往那边去不是越走越远了吗?”胡荣华这才回来。落了座,我见胡荣华把一个炮白喂给我,而且这时他又一摸脸,啊了一声,我想都没想,抬手就把他的炮给吃了,没想到这一随手竟把大好的局势葬送了(如图,红方刚走了炮二退四,这时我要是走炮6进4拦住红炮则依然占优。试演如下:炮6进4,车一退一,士4进5,这时红吃马,因黑方有车8平5杀兵形成车炮抽将之势。下一步黑方由于有马7进8捉车得子的手段,黑马跃出,红方势危。如果走另一种变化:炮6进4,马六进八,将4平5,车一退一,将5退1,马八退六,士4进5,这样依然是黑方优势)。我一吃炮,胡荣华马上走车一平四吃士,显然是早有预谋。其后车8平6,马六进八,将4平5,车四平六,炮6进2,至此,我被迫送回一子,形势急转直下,最后输了这盘已经赢了一半的棋。

  胡荣华在这次比赛中状态极好,他的八盘飞相局中竟胜了七盘。这场比赛以后,积分一下子被拉开,眼见到手的冠军飞了。最后一轮我对朱永康,这时我的积分比杨官璘高1分,处在第二位,而胡荣华则冠军在握。我见夺冠无望,无心恋战,在大优的情况下走漏了一着,被朱永康翻了盘。我这里把赢棋走输,杨官璘那边却把和棋走赢了,结果眼看到手的亚军也飞了。第三名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件喜事,而我却大失所望。

  这次比赛金启昌排在20名以外,体现了黑龙江队的整体实力还不够强,我就打算把刘殿中调过来。队里的人见我从外省调人入队,心里都不满意。我说:“刘殿中别看年轻,你们和他要差一先的棋。”听了这话,金启昌第一个就不服气,我说那好吧,你就跟刘殿中下几盘棋吧。金启昌和刘殿中一共下了六盘棋,和了二盘,输了四盘。朱贵森又和刘殿中下,输二盘和二盘就不下了,其他的人也都没能赢得了刘殿中,也就都服气了。(待续)
10.8.15 (十五)
  1966年全国个人赛在河南省郑州举行,本次比赛采用了小组循环制,全国各地共38名棋手分成四组进行小组循环赛,获各小组前三名的12名棋手再进行单循环赛争夺冠军。
  这次个人赛比较精彩,我和刘殿中代表黑龙江队都进入了决赛,实力雄厚的广东队四名队员也全部入选,上海队这次形势不妙,闯关成功者仅有胡荣华一人。
  事先提一下,这次比赛我打得不好,尤其是输给朱学增的那盘棋最不应该。开始下这盘棋的时候朱学增就对我说,他的名次怎么打都打不上去了,言下之意这盘棋就想让给我。朱学增以前在长春,我们就认识,比较熟,我还觉得挺高兴,所以下起来也没太积极。开局时,我的形势很好,多了三个兵,可是不知怎么搞的走来走去把兵都走丢了。我心里挺生气,你不是说不想赢的吗?这样一想棋就越下越臭,最后竟然走输了。这盘棋对我来说极为重要,因为输了以后我就无望夺冠了。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和陈柏祥的一盘棋又雪上加霜。在这次比赛之前陈柏祥从未赢过我。这盘棋在形势相当的时候他求和,我不同意,因为1966年前后,我的棋艺正处在巅峰期,看到形势还有一搏,便想在他身上拿分,没想到这么一用强,竟把棋给走输了。可以说,陈柏祥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我逼赢的。

  在历届全国象棋个人赛中广东队都是力保杨官璘夺冠,所以杨官总能在队友身上拿分(这是象棋比赛中常见的一种战术),这次也不例外,陈柏祥、蔡福如等人都输给了杨官璘。不过令人遗憾的是,关键之役杨官璘却输给了胡荣华,没能阻止其夺冠的脚步。早知如此,广东队让陈柏祥拿分的话,他平了胡荣华,又赢了我,冠军就会落到广东队手中。
冠军归属提前二轮已成定局,亚军属谁却仍然形势不明,广东队人多势众,依然占有绝对优势,只是这时一匹黑马冲了出来,打乱了广东队的阵脚,他就是北京队的臧如意。臧如意第一轮与我下和之后就连输了三盘,赛程已过了三分之一,形势差到了极点,大家谁也没看好他,不料接下来他略经调整,竟连胜了广东队的两员主将:杨官璘和蔡福如。虽然形势仍然极为落后,但打赢了这两场硬仗之后,臧如意信心大增,又连胜了包括胡荣华在内的四位高手,这样,他的后七轮成绩是六胜一和。杨官璘与蔡福如的积分虽然与他相同,但都曾败在他手下,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走了亚军奖杯。
  此次大赛冠亚军争夺惊心动魄,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回忆,但是随后而来的文化大革命却使这项赛事中断了八年。这八年本应是我棋艺成熟,攀上顶峰的最好时机,然而一切都被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给摧毁了。我一生没能拿到这项赛事的冠军,可能真是命中与之无缘吧!
  在这场浩劫中,象棋被列为“四旧”,棋队被解散,一切比赛都被取消,棋手们各回各家,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了。这时我也不能下棋了,回到原单位,以为还像以前一样上班就没事了。没想到运动一开始,把我定了个反动权威,说我宣扬“四旧”,还给我贴大字报。我不明白,一个下象棋的也能成为反动权威?不过我生性乐观,到不像身边挺多人那样生闷气。

  随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运动的展开,我被下放到通河农场,“接受农民兄弟的教育”。
  话又说回来,在这场运动中我还算没遭什么罪,给我扣的帽子也不算大。在通河农场我的任务是“看黑帮”,所谓黑帮,就是体委一些领导,被胡乱定了些罪名,奇奇怪怪的我也记不清了。农场生活挺苦,最苦的是不能下棋,也不敢下棋,还好在通河农场呆了一年我就被调回了哈尔滨市。
  大概是1971年,刘殿中回了老家。事出有因,当时各种帮派林立,文斗武斗乱成一团,刘殿中是属于当时被称为“炮轰派”的组织,这个组只当时很有名气,自称造反上天兵团,当时闹得轰轰烈烈,把旧的省委打倒之后,新的省委成立,于是又产生了新的矛盾(当时政治形势混乱,想要全部说清楚一本书也写不完)。由于“炮轰派”闹得太凶(开着坦克游行,包围权力机关,把大炮都架起来了),导致最后被镇压,和许许多多的造反帮派一样,烟消云散了。刘殿中眼见当时政治环境恶劣,社会形势与理想背道而驰,决定明哲保身,远离这块是非之地,炮轰派初遭打击时便远走天津,后来又回到老家,运动结束后也就不再回黑龙江了。
  我记得朱贵森还给我写了一张大字报,从三楼挂到地面,说我和张东禄是反动权威,是棋霸,控制棋坛。当时他是“红旗军”的,还没等抓我批斗,“红旗军”就被定为反动组织,他也被捕入狱,因为出身是地主家庭,就没我幸运了,前后关了能有一年多。后来象棋运动逐渐恢复,这些事大家都渐渐淡忘了。不过,在那场运动中,我在以前比赛中一些珍贵的照片都烧毁了,有些还是新华社给拍的,十分可惜。
从农场回到哈尔滨后,由于当时大部分的体育项目都砍掉了,包括体操、击剑、排球,也包括了象棋,我和其他的象棋队员都转了业。我回到电影机厂工作,当时象棋被列为四旧,也不敢下了。母亲怕红卫兵抄家,把有关于象棋的书和照片等物品都烧掉了。

  1972年,为了迎接新加坡象棋队的来访,广东和上海两地首先恢复了象棋队。而此时北方依然处于无棋可下的状态。看到广东和上海棋队的恢复,我心想,要是能把他们请过来下场友谊赛,那时东北象棋发展的影响该有多大呀!有了这种想法,就马上付诸行动。经过交涉,1973年,上海队应邀来东北进行访问。这时我们并没有专业队,比赛也是表演性质的。总的来说,以我为首的东北队输给了胡荣华为首的上海队。

  经过这次访问,东北三省的象棋运动逐渐恢复了,不再被列为四旧。1973年,国家队体委下达文件,恢复全国赛,象棋界被压抑多年的感情一时之间终于释放出来。象棋活动如野火燎原般地展开了。我当时转业到工厂,归市体委管,为了参加比赛,市体委组织了集训队,在全市进行新选拔。由于本届个人赛允许女子与少儿参加,所以这次选拔也很注重培养后备力量。
我在选拔赛中是第一名,选入棋队的还有孟照忠和金启星,另外有两个小孩,一个是赵国荣,一个是范贵连。这两个小孩是我在少儿比赛上看好的,范贵连的特点是反应敏捷、有才气,他五岁的时候就能下盲棋。赵国荣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,朴实、沉着,复盘能力特别强。

  队伍虽然组建了起来,可是大家都几年没模棋了,就这么去比赛,明显不如提前一两年建队的上海队和广东队。这个问题比较现实,于是体委决定,在去四川成都参加全国个人赛之前,先去上海进行一场友谊赛,多花点路费先锻炼锻炼。
  就这样,本着练兵的目的,黑龙江队一行六人到了上海。在上海一共安排两场比赛,只有我赢了胡荣华一盘棋,孟昭忠和金启昌,包括范贵连和赵国荣都没能取胜。其中赵国荣和范贵连都输给了上海队的一个叫林宏敏的少年棋手。徐天利还和赵国荣下了盘上单马的棋。虽然友谊赛输了,可是经过这几局比赛,黑龙江队的几个棋手棋艺得到了锻炼,信心也得到了加强。

  1974年的全国个人赛在四川成都市举行。成都市的棋风很盛,但当时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影响,百废待兴。我记得一下火车,看到接我们的车时我们队员都吓了一跳,那是一辆军用大卡车,用铁栏杆围着,上面蒙着绿色帆布蓬,坐上了这辆“大蓬车”,我们一颠一波地来到了我们此次比赛的下榻地点——一个军队招待所。原来,由于此次比赛经费实在太紧,一切只能从简。不过只要有棋可下,招待再简单也不算什么。
  这次个人赛可以说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棋坛盛会,参加中国象棋比赛的棋手共有八十多人,比赛分为两个阶段进行,第一阶段是积分循环赛,决出小组前三名,共三十名优胜者编为一组,然后通过十六轮的循环赛,决出冠亚军及其余名次。
第一轮比赛就出了冷门,首次参加比赛的女棋手高华战胜了黑龙江队的孟昭忠。黑龙江队出师不利。在随后的比赛中,赵国荣和范贵连的成绩也不太好,不过赵国荣还赢了几盘棋,范贵连却一盘没赢。范贵连由于后来在中国象棋方面进展不大,改不了国际象棋。其实范贵连的才能还是很好的,只是不够顽强,一输棋就兵败如必倒,如果他的心理方面强一些的话,在中国象棋方面还是很大发展的。

  决赛的第二轮,胡荣华与杨官对阵,二人棋都下得十分谨慎,不肯轻易露出破绽,在比赛一开始就挫了锐气。双方战至七十余合,终于握手言和。

  第四轮我遇到了老对手杨官璘,时隔八年,重新坐在一起,都极想赢下这盘棋。

  这盘下了九个多小时,三次封盘。第三次封盘前形成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残局,我虽占优势,但要在规则的30限着内获胜,也颇费心思。这时杨官忽然提出了一个不合理的要求:“咱们还是别封盘了,直接下完算了。”虽然这个要求不甚合理,可是考虑到杨官在象棋界的地位,裁判员来征求我的意见。我没理会,说:“我服从大会的意见。”裁判员不敢做主,就去征求大会组委会的意见,结果组委会严厉拒绝了这个要求。于是封盘!裁判和我们两个棋手一起去吃晚饭。其实这样是对我不利的,因为我无法回房间摆棋。

  坐在饭桌前,我和杨官璘都没有吃东西,我闭着眼睛,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棋局的变化,怎么在30步限着内赢下呢?不知不觉间,大概10分钟吧,我突然睁开双眼,啊!想明白了,我嘟囊了一声,19步就可以赢下来,想通了以后我开始吃饭,时间不多了,杨官璘也只吃了一点点。回到对局室,我早已将变化算透,接步就班地下,果然只用了19步,就取得了这盘棋的胜利。这样我就保持了在个人赛中对杨官璘不败的记录。

  这次个人赛虽然我仅获得第五名的成绩,可在第九轮赢了此次比赛的冠军胡荣华。大家跟我开玩笑,说我这个主考官又官复原职了。
10.8.17 (十七)
   1975年全运会棋类冉次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,当时黑龙江队还未正式成立,依旧是在赛前两个月集训,比完赛就解散的活动形式。
   这次比赛的预赛是在上海举行,我记得有90多人参加,所有参赛的中国象棋棋手被分为六个小组,以单循环的方式决出小组前两名,参加在北京进行的决赛。
   我所在的小组没有成名的高手,虽然小伙子们一个个年轻气盛、体力充沛,可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,自认为出线不成问题,姜还是老的辣嘛。前几轮形势如我所想,面对经验不足的年轻棋手,我连连获胜。可能是我和全国冠军无缘吧,意外总是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发生,这次也不例外。当时中国正在搞为工农兵服务的运动,所以这次比赛规定每个棋手都有一场比赛是要到乡下进行表演的,而有的表演就在市区内。但不知何故,本来是每人去一场的比赛却给我安排了三场,并且都是在乡下,这样一来我就十分的不适应。
    首先,体现在比赛时间的安排上,平时我都是上午下棋,可是去乡下路途遥远,几个小时的车路颠簸下来,到了地方就要吃午饭了。吃完午饭才能下棋,下棋之前还要和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,下乡服务工农兵嘛!等到下完棋一般是下午四点多了,一天下来疲惫不堪。其次是我的身体不太好,这样折腾就觉得精力不够。就这样,坏运气降临了。

与赵明的一盘棋就是在一个小县城下的,在开局时我就中了一个圈套,这个布局不是赵明研究的,而是朱亮在前几天刚下出来的,我没看到记录,心理也没准备,这盘棋就输了。下完棋本来要安排在当地吃饭,我实在吃不下去,心情很坏,就先回了上海。没想到回了上海通报批评我,说我不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跟农民没有感情。当时正赶上“批林批孔”的运动,因为这件事,拿我当了个典型。大会要我写检查,我说:“我下完棋挺累的,在那吃饭要等一个多小时,再说我是工人出身,还受什么农民再教育。不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吗?”当时我并非职业棋手,而是从工厂借调的关系。话虽这么说,可是迫于压力,我只好写了检查,这还不算完,不知谁出的主意,要我再去一次乡下,面对面地向农民检讨,于是我又被迫去了乡下,结果人家农民根本不记得吃饭的事儿,我却被搞得精疲力尽。
    最后一场比赛我只要和棋就可以出线,比赛又被安排到了乡下。心情不好,棋也没下好,输了以后小组仅获第三,没能出线,回想起来也是个笑话。
   几年后见到胡荣华,提起这事,胡荣华说:“对不起了老王,那时批林批孔,受四人帮的毒害,连累你了。”我说:“什么四人帮的毒害!规定好了每人下乡下一盘棋,怎么安排我下三场呢?我身体不好,坐几个小时的车累的慌,你们上海也太不像话了,对外人搞名堂,不就是想让上海队多上去几个人吗?”
    1976年的全国赛没有下完,在兰州举行完预赛后,我和杨官璘、胡荣华等老对手都进入了决赛,但后来决赛被取消了(因为一些重大历史事件),以后象棋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,只有菲律宾来个访问团,我代表国家队参加了两场友谊赛。
   1977年,黑龙江开始筹划建立棋队的事,负责黑龙江省文体事务的常务副省长苏民是个围棋迷,此时正值1975年聂卫平在全国赛上夺冠,苏民就指示正式恢复黑龙江棋队。围棋队聂卫平任教练兼队员,中国象棋由我任教练兼队员,队里除了赵国荣外,还调来了孙志伟。
    1977年内蒙古办了个邀请赛,请去的都是东北棋手,当时赵国荣获得了冠军,他在比赛中不但保持了不败记录,还战胜了名将赵庆阁。
    1977年全国赛先举行的是团体赛,黑龙江队获得第二名,这里还有个故事。这次黑龙江队共有五人参赛,我、赵国荣、孙志伟、王春凯、孙铁瑞。最后决赛是黑龙江队对广东队,由王春凯对邓颂宏。王春凯下着下着忘了看时间,当还有两步棋要走的时候,时间就剩下两秒钟了,于是裁判员就判王春凯超时负。我当时在场,就过去问:“这不还有两秒钟吗?怎么能判超时呢?”裁判说:“还剩两秒钟,走不完两步棋了。”当时王春凯的棋形势大好,赢定了的,我就找裁判长,我问:“这好比一个人快死了,但只要没咽气,就不能火化,对不对?”裁判长无话可说,就宣布封盘,等下午再下。我就对王春凯说,你的棋只要能在两秒钟内走完两步棋,就能赢了,你看他不论走什么,马上进兵,尽快按计时钟。”王春凯点头。
    到了下午,比赛重新开始。王春凯当时17岁,长得少年老成,他的对手邓颂宏也是个小孩,机灵活泼,王春凯见对手走了一步棋,就照我说的马上进了一步兵,另一只手就拍上了计时钟,表针颤了一下,竟没有动,这一步棋一秒钟都没用。邓颂宏一看,眼睛转了转,不走棋了,东看看,西看看,发现王春凯有些分神,飞快地走了一步棋,王春凯手忙脚乱,进兵来不及了,老将离手比较近,就上了一步将,结果白丢了一个兵。这时看计时钟,时间刚刚只剩下一秒,这盘棋最后成为一盘和棋。(待续)
10.8.18 (十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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